发现广西平南县东华乡老兵黄昌荣
老兵姓名:黄昌荣(曾用名黄金养)
年龄:90岁 生日:1924年 农历六月廿一
地址:广西平南县东华乡
入伍时间:1944年
部队番号 军衔 职务:中国驻印军重炮十二团第一营第一连 炮手 上士军衔
部队长官:驻印军副总司令 郑洞国,团长 候馨兵(后杜宪新接替)营长 宁xx, 连长骆志连(广东人)
联系人:邻居:黄开荣07757731xxx,侄:黄真(在广东打工)1339226xxx,15077766xxx
黄昌荣老兵的线索是前段时间南宁团队转给贵港荷城义工协会后我们才安排走访的。由于爆料线索没有提供联系人电话,仅有地址和老兵姓名,一路辗转打听才来到老人家里。到达老人家里的那一刻,我还是被老人极度贫困的生活场景而震撼到!印象中这个场景与几乎与已经去世的百岁老兵贺州义光早老人的贫困情况不相上下了。两间破旧的泥砖瓦房约30平方左右吧,只有西面挨着邻居家的楼房,其余三面均被茂密的香蕉树所包围,仅留着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进出(后来了解得知,种香蕉树的地方不是老人家的地)。两间瓦房局部屋顶甚至是用塑胶布披盖上去而已,而且所盖胶布似乎也有些年头了,房中更是杂乱不堪,没有几样像样的家具,家电。真担心这两间破屋一场大风或者大雨就会坍塌摧毁了,弄不好连人都要葬身里面,说是危房一点都不为过!
我们到达时,老人正在烤着火笼,翻阅两张旧报纸和他的信用社存折,看到我们的到来和得知我们是来寻访抗战老兵的,明显地看到老人的情绪波动很大,激动和兴奋难掩,大声地说:“我就是参加抗战的老兵,你们终于来了,我到处请示求人都没有人理我,没有人帮我!”听到这个,我顿时觉得非常难过,我们确实来得有晚了,没能让老人提前几年释放他的委屈和为其排忧解难。与此同时我们担心老人过于激动影响身体,赶紧让家属安抚一下老人,让老人不要激动,慢慢说。老人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起了这些年跑相关部门申请补助遇到的种种艰难和无奈。黄老还拿出历年来开具的村委,乡镇的证明和申请材料,还有八九十年代的关于抗战的新闻报道的报纸,残疾证,身份证等资料,恨不能立即证明自己的抗战老兵身份。
由于老人年事已高,耳朵有点聋,正常对话很难进行,所幸老人还读过一两年书,识得些文字,时间仓促之下,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难交流,大致整理出了老人的经历。
黄昌荣,出生于1924年农历六月廿一,曾用名黄金养,由于当兵前在当地民团训练过几年。1944年,20岁左右时被通知去体检,体检合格后就被拉到平南县,不让回来,不过当时黄老说自己在平南时是有机会逃跑回来的,但是当时国难当头,所以没有跑,而是跟着去了当兵。后来辗转来到云南昆明,再次进行体检,这次体检很严格,黄老印象深刻,说是脱完衣服经过了10间房间体检的,他说自己体检合格被分发到印度,而体检不合格的就分发到国内的远征军。黄老说自己是坐飞机到印度的,飞机在一个叫町江(白话音)的机场降落,下飞机后他们都被命令脱完衣服烧掉,然后重新发放了美式装备,有毛毡,被子(老人说被子有红十字标志的),军服,防毒面具,样样东西都齐全,由于他分发到重炮团的缘故,他们连工兵营的工具都发有一套。黄老被分入的部队是驻印军重炮十二团第一营第一连,当兵几年一直没有调动过。部队后来拉到印度一处森林去训练,同在那里训练的还有战车团(营)。他们第十二重炮团有三个营,每个营配有四个美国的联络官。黄老当过炮手,瞄准手(当了两年),炮长(当了三年),代(助)理指挥员,老人说一般瞄准手是副班长或者班长担任,他们的重炮是155毫米口径的,炮弹很重,是整体的,前面尖的,后面没有弹壳,装填时需要两个人抬,炮手有第一炮手,第二炮手,第三炮手。。。。第十炮手,共10个炮手,一般是2号炮手负责拉撞针击发,3号和4号炮手装填,大家都是各司其职,有种炮弹叫7号炮弹的射程有近万公尺,炮弹又分有烟雾弹,着(触)发弹(黄老解释是落地就爆炸的),还有延迟弹(黄老解释是炮弹落地后隔段时间才爆炸,打日本人碉堡很有效),重炮的轮子很大,有人的肩膀高。打仗发炮时,打法有从左往右,从右往左,从近到远,从远到近等打法,还有齐放,隔放(间隔时间发射)等打法。问到老人是否记得什么长官时,老人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说驻印军的总司令是外国人,副总司令是中国人,叫郑洞国,第一任团长叫候馨兵(最初说的是候志兴,白话音),第二任团长叫杜宪新(白话音,东北内战时在任,后来率部起义),营长姓宁,名字不记得,连长是广东人叫骆志连,这些长官名字都是经过老人亲笔写下,或是我写下后老人过目确认的。还说重炮团的长官军衔都相对较高,团长的军衔都有达到少将级别的,营长都有少校中校军衔级别的。他们部队由印度出发一路艰辛打到缅甸,打回国。日军投降时他们正在归国途中,后来他们在贵州一个叫清镇县的地方整顿训练了一段时间(老人自己写下来我才知道有这么个地名),黄老说清镇县离贵阳不远,大概40多里路的距离,再后来黄老听说要和贵州飞机场的高射炮连一起去占领日本本土,可是后来形势突变,两党相争,部队辗转到上海后,改乘军舰到了东北,在部队身不由己不得已参加了内战。1948年在沈阳,团长杜宪新率部起义,黄老所在的部队人马装备不变番号改了,改成解F军炮10团。1949年老人申请退役,回乡务农。
1951年反匪清霸时期,曾有公安人员上门通知老人要上交证件登记,说要改造自新,老人一时糊涂就将所有证件和证明等东西交了上去(详见附件老人2002年自己写的材料),之后便杳无音信。老人也相安无事,后来的WEN格期间也没有再受到冲击。从1988年开始,老人想起来要去申请退役军人补助时,却被告知没有证件无法办理,于是老人二十多年来一直不停地向村委,乡镇政府等有关部门打报告申请,出具证明等等,按邻居黄开荣的话说,老人前前后后跑了不下二三十次,碰破头皮都没有申请到补助和得到承认。即便生活贫困难堪到今天的地步仍然申请不到低保或者其他补助,仅仅是前几年有政府人士给发放过广西红十字下拨的一箱衣物等物资,过后又是无人问津。老人目前仅有的收入就是75元每月的新农保,再无其他经济来源。老人育有三儿一女,由于家庭贫困,一直没有建起像样的房子,大儿子黄柱结婚后到老婆家当上门女婿,鲜有过问老人的生活,二儿子黄坚一直在家务农,至今未婚,三儿子黄兵也是到了象州当上门女婿,十多年杳无音信,也没有过问家中情况。女儿嫁出去后也是家境一般,留给兄弟黄坚的电话已是无法接通。目前的两间泥砖瓦房,北面大的一间是二儿黄坚在住,20平方左右,里面堆满一地杂物,南面一间低矮的瓦房则是老人的杂物间,10平米左右,之前黄老在这里住过,但是不知是否因房子太危险的缘故,老人现在不在这里住了,而是搬到离家400米左右的村里以前的公家屋(做过牛栏)那里住宿,因年久失修那里的房子也不是很牢固了,而且没有通电,目前仅是用直流小电瓶点个小灯泡照明而已。而白天做饭吃饭仍然要走到老人自己的危房来。很担心老人每天这么来回走门前那些崎岖的小路和台阶会摔跤,尤其是雨天,不是很安全。另外厨房也是露天的,没有灶台,就地围起几块石头就生火做饭,可以想象他们雨天煮饭煮菜时如何困难。锅碗瓢盆等东西也是破破烂烂的,砧板上还留着小半截大白菜,应该是前面吃了两三顿后剩下的,剩下的还要继续留着吃,种种情景看着都令人心酸。后续如有援助渠道,建议尽快帮老人改造危房,建个简单安全的小瓦房给老人居住,同时近期天气异常寒冷,需要紧急援助一些取暖物资。